任茂盛【小说】又见水杉红（十九）

图文//任茂盛（湖北利川）

拨乱反正

又是一个金秋十月，古镇由于海拔高，深秋紧紧跟随而来，那巍然矗立600多年、挺过世纪冰川、阅尽人间春色的大水衫，“早知早觉”地将满身绿叶渐次变红，带动所有“子孙”披上红妆，引得各种落叶木纷纷变成红色、棕红色、黄色、金黄色......，也有常青树顽强地披着一身绿装。它们各领风骚，一时间，使得群山层林尽染，与彩霞相映，展现出这一季最美好的妆扮，留下一年来最为靓丽的身姿。

迎着初升的太阳，伴着桂花飘香，小茂按照邵坤的安排，站在司令台下指挥全校同学做完早操后，做了简短的点评。突然见值周的体育老师站在后面高坎上，本想请老师讲话，可脱口而出却是“张老师：您还有话说吗？”

“没得话说！”张老师随口答道。

惹得大家一阵哄笑。原来古镇话“没得话说”的意思是做的很好，好到无可挑剔的意思。这个事常常成为同学们取笑小茂的话题。

班谈时间到了，桂老师一反常态，十分严肃地来到讲台上，手里拿着一张1976年10月14日的人民日报，宣布：以华国锋主席为首的党中央一举粉碎了王洪文、张春桥、江青、姚文元“四人帮”篡党夺权阴谋，华国锋同志正式当选为中共中央主席、中央军委主席......

“啊？！”

“这是......”

“江青不是毛主席夫人，中央文革负责人吗？这是......？”

看着大家疑惑的神情。桂老师将这篇文章全文读完，才让大家知道了“四人帮”倒行逆施，大搞“读书无用论”，借“批林批孔”“反击右倾翻案风”运动，迫害老干部，破坏安定团结的大好形势的种种罪行。

“同学们：在毛主席刚刚逝世时，我就说过伟大的中国共产党还在，伟大的中国还在，现在又有了毛主席亲自选定的接班人，英明的领袖华国锋，相信在华主席的带领下，全国人民一定会战胜一切困难，建设更加美好的国家！”身负“臭老九”骂名近十年的桂老师激动地说道：党中央提出的“四个现代化”一定会实现！同学们：我们要做到的是消除四人帮的流毒，不做“白卷英雄”，好好学习，向党和国家交上“满意的答卷”！

在以后的班谈时间，就是学习人民日报文章，让大家提高认识，坚定地站在以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周围。深入批判“四人帮”......

母亲的身体也已好转，父亲特意请假来到医院，然后带着母亲和小茂拜访为母亲成功实施“保守治疗”的老中医、医学专科学校赵老师。

来到赵老师家，准确地说是教学楼上他的宿舍，楼梯旁边都放有用福尔马林泡着的各种人体器官标本。小茂每次来都心惊胆战，要大声唱歌来驱赶恐惧。这次和父母一起来，胆大了许多。

敲开了门，一位头发稀疏，满脸慈祥的老人开门，高兴地迎了出来。

“快进来坐！”

这是一个当时典型的知识分子单身宿舍，靠窗边一张床占据了三分之一，窗前一个大书桌又占据三分之一，靠墙一个大书柜书柜，中间还空了一小地方，放上几个碗、勺子、几个搪瓷杯子、茶叶罐，还有几把办公椅，门边放了一个洗脸架，挂有毛巾及洗漱用具，旁边是两个暖水瓶。这就是他的全部“家当”。赵老师的家属、子女那时都还在家乡务农。

小茂“自来熟”地取来茶杯洗洗，泡上茶送到父母手上又为赵老师续上水后坐在角落里，安静地看着长辈们。

“太感谢表叔了！”父亲真诚地说道。原来这赵老师也是古镇旁边一个公社人，过去有区政府是是一个区的，又有亲戚关系。在母亲治疗期间，小茂也常来赵老师家。由于他中医名气很大，许多人都慕名前来治病，许多“老病号”经他“号脉”、开处方治疗后效果都很好，可他从来不收病人家属的礼品、钱财。

一次，有一位其它县来的病人，赵老师“号脉”后并没有及时开处方，也没过多询问病情，而是详细地问了吃过什么药物？是哪里的医生开的？最后说道：“我这三剂，包你药完病除！期间千万不要吃以前的任何药，就是感冒药也不要吃！”

“你这是什么神药？我看你的药方上都是什么党参之类的补药呢！”病人走后，小茂奇怪地问道。

“你会看处方了？”赵老师笑道。

“嗯！天天看，好像您用的也不是啥奇特的药呢！”

“中医讲的是药性的配伍、协调而不是什么名贵药材才能治病。嗯！你感兴趣以后可以由你们大队推荐来我这学习！”赵老师继续说道“这个病人原来的病其实早就治好了

但服药过度成了药物中毒，我这方子只是解毒罢了！另外加一些补药是为了尽快恢复病人的身体。”

小茂也常常观察他治病，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：他的两只眼睛似乎可以分开使用，一只眼睛观察病人，一只眼睛看着处方签开处方，小茂常常对着镜子试，可怎么也办不到。为此，小茂还问过母亲。

“你没问过赵表大（古镇语言是表爷爷的意思）吧？不能问，这不是什么特殊功夫，是残疾，千万不要问也不要说，这样很不礼貌！”母亲一听差点笑喷，然后严肃地说道。

“哦！是这样！”小茂丝毫没有因为这事对赵老师有什么看法，反而更为敬重了！他那一手钢笔字整齐、美观又充满阳刚之气，常使“字很丑”的小茂无地自容！

“这是做医生的本分，何况还不是外人。更不用谢了！”赵老师平静地笑道。“看看我这茶如何？”

“您的茶当然好啊！”父亲由衷地说道。

“我原来不知道，表大的苹果是为了给茶叶增添香味，上次将赵表大茶叶里放的苹果吃掉了！”小茂不好意思地说道。

“哈哈哈！小茂还说我这是浪费水果呢！”

原来，那个年代吃的水果都是“适季”的，就是出来什么就可吃到什么，在冬天里根本就没什么水果吃了。小茂在泡茶时见到茶叶罐里有一个苹果，皮都皱了，太可惜，于是就吃掉了，还报告赵老师说太浪费。

“你的病基本控制住了！但回去还是要坚持服用中药，我已开好了处方，上面标了日期，你按照日期换药方就好。如果中途出现不适，要及时停药并写信告诉我症状，我好调整！”赵老师严肃地对母亲说道。

“好好好！”父母忙不迭地答应道。

“还有，中医讲究的是调理，利用人体自身的阴阳调节抗拒病害。不要过多依赖药物。讲究饮食、适量运动，还有精神上的作用！”

“好的！”

“听小茂说：你经常吃稀饭或煮的很帊的饭？”

“是的。怕不易消化。”

“这就是饮食上的误区，其实肠胃是有其自我修复能力的，也需要锻炼，所以回去后逐渐适应吃比较合适的米饭才好！”

听着他们的对话，小茂神往地想道：要是我也能当医生就好了！可以救治很多人呢。最好是当中医，因为中医不需要做手术，怕见血的小茂就可以避开这个问题了！

“小茂：你妈说你在学校表现很好，还是学生会副主席？”说完母亲的病情，赵老师问道。

“嗯！还可以吧！”回过神来的小茂答道。

“在我看来，学生娃儿还是以学习为主，不要过多参与政治活动为好。”学生娃儿这是赵老师对学生的爱称。

“只要树立热爱党、热爱祖国的信念就行，因为政治运动不是学生娃儿能够理解和参与的,搞得不好可能会做出自己后悔的事情的！”赵老师真诚地说道。

“是啊！”小茂由衷地说道。“以前批判白专道路，鼓励大家学习张铁生的白卷英雄事迹，按照电影《决裂》的做法，高喊一声毛主席万岁就上大学，还要将学校办到荒山野岭。我们还要求老师取消考试，说老师是臭老九。现在看来是做错了！”小茂惭愧地说道。

“对呀！学好知识，什么时候都是有用的！不学无术才是可悲！比如我如果不是系统地学习了中医理论又勤于实践，就不能治病救人，你说是吗？”赵老师真诚地说道。

赵老师的一席话，使小茂如醍醐灌顶，陷入深深的思考中。

“对了！你在学校谈恋爱了吗？”

“恋......爱......？”

“嗯！就是有没有你喜欢的女孩儿或喜欢你的女孩儿？”

“这个......”想到原来学校的“小动作”风波，小茂不由红了脸。“没有啊！”

“现在还不是谈恋爱的时候。当然同学之间的友谊可以不分男女都是值得珍惜的！”

带着满满的收获，告别赵老师。小茂的心早就飞回到那心心想念的“小庐山”和那梦中时常响起的上课铃声......

（未完待续）

作

者

简

介

作者：任茂盛，湖北利川人，土家族，60后。毕业于湖北大学化学系，恩施州生态环境局利川市分局高级工程师、宣教室主任。长期从事环境宣传教育工作，主编了《利川市中小学生生态环境知识读本》《农村环境保护宣传画册》《农村环境保护知识手册》和反映利川市生态环境状况的《绿色家园》，撰写了《走近母亲河》、《大美利川山水家园》等环保专题片脚本。是湖北民大化环学院兼职副教授，利川市委党校外聘教师，中国职工摄影家协会会员，恩施州摄影家协会会员，利川市摄影家协会秘书长，利川市旅游发展促进会秘书长。摄影作品及宣传报道、散文、游记等分别在《中国环境报》《中国法制报》《湖北日报》《蚂蜂窝旅游网站》《恩施日报》《恩施新闻网》《利川新闻网》等媒体发表。2019年被评为恩施日报优秀通讯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