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茂盛【小说】又见水杉红（三）

图文//任茂盛（湖北利川）

小茂温暖的家

水杉树公园

小茂兄弟俩回到家里，母亲慧洗完脸正仔细地用湿毛巾掸掉衣服上的狗毛。母亲慧是古镇上制作毛皮衣服最好的师傅，每年都有许多人送来皮毛、布料等加工制作皮衣、背心等。

这是一个非常讲究的技术活。那时的皮衣不像现在，将硝好的皮毛整块缝在衣服外面，穿在身上，担心别人不知道是披着兽皮似的。那时的皮衣是将皮毛作为“里子”，讲究的还会用绸缎做一个内衬，外面才是棉花和布料。如果是用整块兽皮制作，就没办法穿了，因为兽皮的毛都有方向性，穿上一活动就会向某一个方向挤去。具体做法是将硝好的皮毛用专用木棒反复敲打，使其变得柔软后双手抓起大力抖动掸掉灰尘，然后用专门的铲刀将毛的另一面多余的附着物铲掉，称为“铲皮”，这工作一般是同在裁缝铺的裁剪师傅，小茂的二叔信担任。最后要根据人体受力部位和兽皮的不同部位，切割成小的方形、三角形、小长条等各种形状。又根据兽毛的“走向”相互抵消力量缝成内胆，这是一项既要靠技术、又要靠智慧，还得懂得一些力学原理的手艺。

慧学艺时，师傅见她聪明又勤奋好学、能吃苦，就将“压箱底”手艺传授与她，并告诫这活一般不传女子，因为太脏、太苦、太累。懂这们手艺的人不多，精通的就更少。

学成回来初展手艺就获得一致赞扬，“活路”源源不断而来！

看着累了一天的母亲，乖巧的三弟小宁拉着母亲坐下，轻轻地锤着肩、背。

“你们弟兄俩刚才哪去了？” 母亲问道。

“喂猪啊！我们还商量明年争取喂两头呢！就是......”

“小源来说说！”母亲打断小茂又道：“老大就是一张嘴会说，还是小源实在！”

“是喂猪了！想明年多喂一头，大哥说要买一把开山（斧头）好砍斧块（一般小孩力量小，挖不动树兜，就用斧头劈树桩，得到的柴禾称为斧块）”小源答道。

“哦！”母亲欣慰地看了看小茂，怜爱地说道：“砍不动就不要砍，砍点柴就好。今天乡下一个做衣服的说，冬天给我们送几背疙兜抵工钱。你们的主要任务还是读书！”说着从布包里掏出几张《人民日报》道：“看看人家写的批判文章多有理！你们还是看少了！”那时大队订有《人民日报》、《解放军报》《红旗杂志》等“两报一刊”放在缝纫社，往往被人们拿去卷烟、糊墙甚至擦屁股。母亲总是悄悄收集拿回家让兄弟俩阅读后将有价值的收集、剩余还回去。

“你哪时给小宁做了弹弓？”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宁，母亲问道。

“嗯！砍柴时顺便砍的树丫，回来做的！”小茂期期艾艾地回答道。

“我说过做事要专心，砍柴就专心砍柴。老大，总是不专心！这点要向老二学习！”看着委屈的小茂和喜不自禁玩弹弓的小宁，母亲淡淡地说道。

“对了！我下午数了数柴堆，少了一挑，你又送给谁了？”母亲问道。

“我知道！”小源赶忙说道“是送给小胖了！他昨天的柴被缴了，怕回家挨打，哥哥就送给他了！”

那时有的家庭更困难，孩子没按时交上柴禾、猪草是要挨打的。小胖家就是其中之一。昨天因为“情报”失误，柴禾都被守山人缴了！小茂就将自己的柴禾给了一挑。

“嗯！应该的！是要学会经常帮助别人。”母亲赞许了一句。因为母亲经常教导孩子们要学会帮助别人，也知道小胖经常帮助小茂学砍柴、捆柴等。

“普，今天表现不错，打的扣袢合格！你们俩也学学！”母亲满意地说道。扣袢是用布条裹上几根手工线再手工缝成筷子头粗细的布条，后按规定打结成各种形状的扣头配上衣服另一边的扣套。就当纽扣用。需要心灵手巧，也是是一个技术活呢！

普是孩子们的幺姨，小学毕业后来到小茂家，帮助带小宁，小宁大一些后就一边做家务、带孩子，一边跟着学裁缝手艺。在弟兄三人眼里既是长辈又像是大姐。

“好吧！看你们表现很好！我来教你们唱《洪湖赤卫队》！”

土家炕腊肉

小茂找来几个洋芋，用火钳刨开火塘里的“红灰”又盖上。那时没电视、手机，广播里娱乐节目很少，母亲忙完后，往往在这时给大家讲故事、教唱歌！这是全家人最为温馨的时刻。小茂会讲很多故事，这也是来源之一。在学校总是比其他同学会唱歌也是这么来的。

幺姨赶快续上柴禾，一时间红红的火光弥漫整间房屋，袅袅的青烟绕过“鼎罐”上升到炕架上为数不多的几块腊肉，腊肉“吱吱”地冒出油珠，飘出阵阵肉香。

在温暖的火光下，母亲撩了撩齐耳的短发，手拿一根柴棒轻轻敲打着火坑边缘的石条打起拍子，劳累的倦容变得容光换发，不贵重但整齐的中式对襟服装，庄重美丽的脸庞，生动的表情、干练的动作，就成了孩子们眼中的韩英。

“洪湖水啊！浪打浪......”美妙的歌声从屋内传出，绕过天井升上屋顶传到星空，寒夜也变得温暖......

（未完待续）

作者：任茂盛，湖北利川人，土家族，60后。  毕业于湖北大学化学系，恩施州生态环境局利川市分局高级工程师、宣教室主任。长期从事环境宣传教育工作，主编了《利川市中小学生生态环境知识读本》《农村环境保护宣传画册》《农村环境保护知识手册》和反映利川市生态环境状况的《绿色家园》，撰写了《走近母亲河》、《大美利川 山水家园》等环保专题片脚本。是湖北民大化环学院兼职副教授，利川市委党校外聘教师，中国职工摄影家协会会员，恩施州摄影家协会会员，利川市摄影家协会秘书长，利川市旅游发展促进会秘书长。摄影作品及宣传报道、散文、游记等分别在《中国环境报》《中国法制报》《湖北日报》《蚂蜂窝旅游网站》《恩施日报》《恩施新闻网》《利川新闻网》等媒体发表。2019年被评为恩施日报优秀通讯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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